【EC】寒冬未至(君臣au,年下养成)(六)
中世纪君臣年下au,无能力。
君主Erik x公爵Charles
写文初衷是受了 @pp夫人 的鼓励,说可以用我一向习惯的风格试着写一下EC
希望没有违和感
祝食用愉快~
本章狼队小刀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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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rles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场悠长悠长的梦。
梦里他和Erik还是鲜衣怒马的年纪,他们一起去参加贵族间觥筹交错的宴会;一起去向那些对他们暗送秋波的女孩儿们调情;一起骑马踏春,月夜看雪;一起步履维艰心有灵犀地对黑皇进行反攻——每占领一座城池他们总会找个夜深人静的时间在城墙上喝酒助兴。
他梦见了很多很多,画面最后定格在Erik母亲去世的葬礼上,Erik面无表情的在灵堂里守着他母亲的遗体。不过几天的时间,他整个人就瘦了整整两圈,眼睛下面乌青一片,脸上也长出了茂密的胡茬,整个人看上去萧颓不已。Charles十分清楚Erik心里那些不可名状的悲伤和痛苦,他知道他越是这样强行地忍着憋着,那些痛苦越是会无限的膨胀蔓延。于是Charles只能故意遣散掉灵堂守着的所有人,只留下他和Erik。他悄无声息地走到Erik的身后,轻轻地拍了拍Erik的肩膀,趁着Erik回过头来看向他的功夫上前拥抱住了他。
Erik的身子在他怀里僵了一僵,待他反应过来后突然以更大的力气将Charles回抱收紧在怀中,他的一只手死死的扣着他的后脑,一只手用力地揽着他的腰。Erik似乎憎恨极了他们之间的空气,发了疯一样地想将它们从他们之间拼命地挤出去。他将脸垂在Charles的颈窝处,很快,Charles察觉到那里濡湿了一片。
他听着Erik含糊不清咬牙切齿地发着誓,说他此生一定要征伐布里维尔,一定将它部下骑兵尽数为他所用!
他字字泣血,带着满腔刻骨的仇恨。这让Charles不禁心下一凉,他看到Erik从他的肩窝处抬起头来,两行血泪从他的眼框里汩汩而出。
Charles猛地惊醒了过来,他直起身子一只手撑伏在床边猛烈的咳嗽,另一只手虚握成拳用力地抵住嘴唇。他的嗓子里就像是呛进了这寒冬最凛冽的风,一边咳一边发出喑哑低沉的气流。他用力地咳了许久许久才逐渐平息了下来,他放下拳头,呆呆地望着手指上一抹血迹发着愣。
他不动声色的将血迹在被角上蹭了蹭,打算趁天色还未亮再多休息一会儿,却不想老管家敲响了他的房门,向他禀报说Logan部下的一名心腹副将求见。
Charles本来打算披衣而起,将人迎到书房里面去再另行商议。却没想到那名副将直接闯了进来,在他卧房门口处单膝跪下,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让Charles仿佛听见了晴天霹雳,这让他的脑海中霎时空白了一瞬。Charles忘记反应一般全身僵直不动,过了半响,他才猛然反应过来一样连外衣都忘记穿便立刻直直地冲了出去。
那名副将虎目含泪地对Charles说的是:“Howlett将军临终之前想见公爵最后一面。”
Charles冲出他的宅邸快马加鞭的向Logan所在的军营处疾驰而去,那名副将一边紧紧地随在他的身后一边顶着寒风对他说着Logan的近况。Logan在布里维尔一役中伤到了肺部要害,造成了大面积的出血,勾出了他的沉疴旧疾。再加上这场仗败的不仅令Logan颜面扫地,且由此引发的布里维尔反攻以及克伦斯无钱赈灾等等后果更是让他愧疚难当。这些负面情绪对他的病情简直是雪上加霜,于是Logan从前线退兵回来后便彻底的一病不起。起先他还勒令手下瞒着所有人,但是眼看着他的病情越来越恶化,甚至于整天整夜的都陷入昏迷之中,他这才意识到他的身体已经病重难返到这种程度。这半个月来无数医生用尽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却仍是无力回天。
于是Logan趁着自己还尚有一分神志清醒,便让自己的副将去通知Charles,让他赶来见自己的最后一面。
一路赶过来的Charles在见到Logan的那一刻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敢相信只不过是半年的时间没有见,那个在他记忆中一直高大健硕、战功赫赫、在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金刚狼”会变成如今这样。他坍缩在厚实的被子里,整个人变的又瘦又薄。曾经那一身让Charles欣羡无比的壮硕的肌肉仿佛都被病魔抽的干干净净,如今萎靡在床上的Logan整个人似乎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一触即破的壳,破败的只能勉勉强强将他的灵魂包裹起来。
Logan身边的侍从看到Charles后便伏在Logan的耳边小声说着什么,大概是在告诉Logan说Charles来看他了。Logan布满皱纹和几道狰狞伤疤的脸几不可察地微微动了一动,他缓缓地睁开了混浊的一双眼,似乎是想努力地将视线挪到查尔斯所在的方向。但是病痛已经严重侵蚀了他的五感,这让他的眼前一片白蒙蒙的模糊。他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人影绰绰,他找不到查尔斯在哪里。这不由得让他着急了起来,他长“嗯”了一声,伸出一只手迫切地想要抓住什么。
Charles几步踏上前来,急忙握住Logan向他伸过来的手。他狠狠地拧了几把酸胀的鼻子,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自己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只要他忽略Logan已经病入膏肓的事实,就可以当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他对着Logan口气轻松地道:“说好的从布里维尔回来要请我喝顿酒,看样子你又要赖账了。你再这样下次喝酒我们可就不带你了。”
Logan似乎是想牵动嘴角对他笑笑,奈何这样简单的动作如今对于他来说却是异常吃力。他不仅没有笑成功,反倒扯出一个相当怪异的表情。他对着Charles轻道:“你好歹也是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的人,什么时候学的娘们唧唧的对这些生离死别开始自欺欺人的避而不谈?”
Charles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似乎掩住了眼睛就能掩住他所有将要喷发的情绪。他微微地仰起头,对着床顶上方缓了好久才将手从眼睛上拿开。他不再费尽心思维持那个从一进门开始就拼尽全力维持的僵硬微笑。他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惨淡了下来,像是埋进了一片雾里,有水汽不断地上升,迅速拢聚在他那蓝如瑙石的眼睛里,却被他硬生生地强行压抑了下去。
他叹了一口气,直视着Logan说道:“我猜你现在一定有很多话想要跟我说。”
Logan握着他的那只手用力的动了动,示意Charles离他再近一点。他的嘴里像是含着一块鹅卵石,发音极其缓慢且含糊不清,Charles不得不把脑袋垂在他的唇边才能听清他说的到底是什么。这个动作给了他腹间那道未愈合的伤口一个不小的压力,剧痛毫不意外的强烈袭来,这让Charles的额头上渐渐沁出了一层冷汗,饶是如此他仍是一声不吭地伏在那里,听着Logan或许是此生对他交代的最后一席话。
Logan对着他缓缓地说:“我活了这么些年,这么些年都没想通的事情却在临死前的这几天才突然想明白过来,人生原来有很多事情是拖不得的。以前总觉得年月还长,该说的话总会有机会说,想见的人也总会一直见。其实直到最后才会明白过来,就算有人肯等你,时间也等不及了。”
Charles抿紧了唇,静静地望着Logan没有说话。
Logan对他笑了笑,这个笑总算比之前的要自然了一些,他说:“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你和我,都是一样的,都一直在等。”
“不要再等下去了,Charles,你听我的,不要再等下去了。很多事情……你也不要怪陛下,毕竟他也有他的不得已。你知道的,当年我们与黑皇打仗的时候,陛下就已经铁了心要整合一支骑兵队,这么多年来布里维尔始终是他的一块心病。Charles,你能心忧全天下,所有的生命在你眼里都是平等的,这固然是好。但是陛下作为一国的君主,只考虑自己的臣民而不顾忌其他,这也不能算作错。”
Logan说到这里时呼吸似乎变得更加困难了些,他不得不停下来重重地喘上几口。Charles急忙用手替他顺着胸口帮他调整呼吸,他对着Logan不停地重复道:“别说了,别说了Logan。以后还会有机会,这些话你以后再说给我听。”Logan顺着他的动作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好一阵,才勉强感觉好了一些,他对着Charles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听他说下去。
“这些年来,陛下将我们这些老部下拆的分崩离析,因为这个他背后可没少挨我们的骂。就是现在想起来我也想骂他一句滚他妈的。但是,直到我去打布里维尔的前一夜,我才知道,Charles,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沉默寡言的小男孩儿了。他成长的太快了,想想我们在他这个年纪未必会有他现在这样的考量。”
Charles听到这里不由得顿了一顿,他喃喃地接过话茬道:“你的意思是……?”
Logan仿佛倦了似的闭上了眼睛,他发音极慢,却务必保证每个单词都吐字清晰,他说道:“你就算再小心翼翼也难免树大招风,陛下如果不明着打压你来制衡一下各方势力,你可以想见你在朝堂上的处境怕是会更加艰难。”
Logan对着微微愣住的Charles轻叹了一口气道:“毕竟当一个人站在漩涡中心时,很多事情都会身不由己。我原本一直当陛下是个忘恩负义的混球,但直到我攻打布里维尔的前一夜,陛下传我进书房,我才知道,其实他对我们,看上去像是明捧暗贬,实际上这些都不过是他搅混政局的手法罢了。他将我们‘贬’到各处最适合我们这些人的地方,一面物尽其用,一面不动声色的替你保留了有生力量。尤其……尤其是布里维尔这场仗,本来是陛下白白送给我的军功,却不想……咳咳……却不想……到我手里给搞砸了。”
Charles听到这里才恍然明白过来,为何输掉布里维尔这场战役会使Logan悔恨愧疚到如此地步,以至于药石罔灵。所以,这就是全部原因了。Erik早将老谋深算地布置好了布里维尔战役上的每一处关键点,他一直隐藏的极好,本是怕这种唾手可得的军功会令各方势力你争我夺之时人心浮动。于是他出了他所能给予的全部的信任将这场战局交给Logan,却没想到Logan败掉了这场仗。那再往前推算的话,那些横亘在他们之间十年的猜忌隔阂,也大抵不过如此了把....这么多年来Erik始终以这样看上去十足冷血而又强势的手段来保着他们这些人的平安,然而最后得到的却是他们日渐的疏离与怨懑。
在这种毫无预兆的场合下突然得知这些的Charles此时此刻简直只想苦笑,他扯了扯唇角,却终是没有笑出来。他感觉似乎有寒气从他的伤口处逐渐溢出,让他全身如坠冰窟一样的冷,直冷的他的牙齿都在微微的打着颤。他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各处零件都在老化凋敝,时时刻刻不听使唤地在跟他叫嚣着、抗议着。他看着垂垂老去的Logan,心里不由得怆然地想,也许不久后我也会像Logan一样躺在这里?却不知道那时候送我最后一程的会是谁。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影子,他想,也许,只有到人生的最后一刻,他才会真正地抛却君臣之间的种种顾忌,跟他坦诚相见,跟他说着他这十年来日日夜夜的纠结和那些难以启齿波澜暗生的情愫。
或者说,还是算了吧,人生未必是要没有一丝遗憾的,带着一生不能说出口的秘密最后化成一寸沃土,陪他守着这一方河山,其实细细想来,那也很好。
Logan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攥紧了他的手,Charles忙将身子又欠下了些许。他的面容已经趋近于一种化外的平和,他对着Charles说道:“趁着还有时间,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是已经来不及了。”
Charles轻轻地问向他:“你来不及什么?”
Logan沉默了很久,久到Charles以为他是不是就这样睡过去了。Charles一直耐心地保持着附耳聆听的姿势一动不动,Logan却始终没有回应他。直到他的大腿根部都被他整个上半身压的微微发麻,Logan才用着极轻极轻、仿佛自言自语一样的声音说道:“替和我和Scott说……”
Charles追问道:“说什么?”
Logan又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说:“没什么,就是跟他说,以前欠他的酒钱,没法还了。”
Logan大概是真的累极了,他说完这句话后便又像往常一样昏睡过去。Charles握着他的那只手,很久很久都没有挪动半分,直到那只手的温度渐渐的比他的体温还要低,他才将Logan的手放进被子里,又细心替他掖好了被角。
做好这些的Charles将脸转了过来,他一向风度极佳的脸上此时纵横着乱七八糟的泪痕,他将牙关咬的死紧,勉强交代出一句完整的话:
“将Logan将军病逝的讣告发到宫里,立刻!”
***
Charles带着Hank骑着马站在山崖上,目送着Erik率领着大批军队缓缓的向南部的布里维尔行进。
Logan去世以后,Erik为Logan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赐予了他伯爵的爵位,并给予他无上的殊荣,就连布里维尔这一役的失败都替他完美的遮掩了过去。他仍是那个基诺莎人人敬仰的战神“金刚狼”。
Charles在Logan的葬礼上遥遥地望向Erik的背影,不由得想起Logan临终前跟他说过的话,他脑子里不停地冒着同一个念头:这么多年他到底默默背负了多少?他又为什么要默默地做着这一切?为谁?为我?为什么要为我?
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逐渐合并成了一个大胆的认知,一个二十年来他都未敢去想的认知。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脏就像是被裹着布的石块砸中了一样,让他闷闷的疼,疼的厉害,却始终不见血。
葬礼之后Erik向所有人宣布他即日起便要去亲征布里维尔,他的眼光逡巡了一圈群臣,最后落在最前面的Charles身上。他定定地看着他,目光胶着黏腻,从四面八方将Charles紧困在其中,Charles只觉得有什么浓厚的情绪像是马上蹿烧过来了一样,他以为Erik会跟他说些什么,然而Erik只是始终用着意味不明的目光这么看着他,而就在Charles抬起头,平静地看向Erik的时候,可偏偏,Erik恰好在这时转移了目光。
Erik出征的那天,Charles带了几个随身的侍从站在远处高高的山崖上默默为他送别,他看到Erik渐渐地化成了一个看不清的黑点,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他既希望他能够回过头来看到他,又希望他不要回头,就这样彻底地了无牵挂地奔赴向前线。
而Erik却仿佛能听到他的心声一样,直到他的背影完全完全消失在山的拐角处,也没有回过头,哪怕一次。
Charles目送着Erik的军队逐渐远去,这才转过头来,对着身边的Hank肃然下令道:“现在立刻随我回去,将我名下所有财产变卖,带着所得款项随我一起北上赈灾克伦斯”
Hank惊讶的看向Charles说道:“公爵,此事还未和陛下商议过,欺上瞒下可是大罪,等您回来您该如何向陛下交代?”
Charles却想:回来?我恐怕是回不来了。
我只不过是想,按照Logan临终所说的那样,趁我还有时间,去做我尚未完成的宏愿。
若我能够回来,若我还能回来.........
北风呼呼的在他头顶盘旋而去,他笔挺的就像是一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黑鹫军旗。他仰头看着天边稀疏零落的雪,手不停地摩挲着腰间那处久未愈合的伤口,他心下默默地想:也许我终是等不到下一个寒冬将至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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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完结~呼,总算写到这里啦啦啦~~~)